乔雨眠有种不好的预感,这预感来得莫名其妙。

  她不知道上辈子陆怀玉和夏然是怎么在一起的,没法决定节点,也无从阻止。

  而且夏然跟乔雪薇不同。

  她了解乔雪薇,蠢而不自知,掀不起什么大风浪。

  夏然不同,他油滑,奸诈。

  最主要的是,她现在想起夏然,竟然想不起他有什么不好的事。

  无法掌控的感觉,总是令人感到惶恐。

  陆怀玉心虚地眨了眨眼睛。

  “这乡下都是一群庄稼汉,我能看上谁?”

  “我以后是要跟着回城的,难道我放着领导家的千金不当,嫁到农村当村妇,你疯了还是我疯了!”

  “乔雨眠你要是没事干就早点洗澡睡觉,睡不好觉你又犯精神病。”

  陆母骂了陆怀玉两句,陆怀玉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。

  乔雨眠抱着换洗的衣服,回头悄悄观察陆怀玉的脸色。

  陆怀玉平时就叽叽喳喳的,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不同。

  大概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。

  陆家人对乔雨眠特别好,除非乔雨眠有事,否则都会让她先洗澡,先休息。

  她躺在炕上假寐,其实已经进到空间里打理种下的种子。

  从冯海平那拿了陆家几个小箱子,刚才都还给了陆家。

  不过就是一些老物件,情绪价值远远大于实际价格。

  不过现在陆家最重要的就是精神稳定。

  收拾的时候,她碰到了母亲的那盒首饰。

  拿起里面的东西左右翻看,又看了眼手上戴着的玉镯。

  自从进到空间之后,她就把这镯子放在了空间里。

  镯子易碎,她怕带着磕碰坏了,整个空间都会跟着消失。

  上辈子,孙慧琴以这盒首饰作为威胁,她只好嫁到了何家。

  可就算她嫁过去了,孙慧琴也并没有把首饰给她,而是给了乔雪薇。

  乔雪薇天天戴着这个镯子,仿佛这个镯子彰显着她的地位。

  后来不知怎么地被人举报了,镯子就被收缴上去。

  镯子被收缴,那就说明后来他们母女两个跟舅舅相认凭借的并非这个镯子。

  乔雨眠翻着首饰,到底是哪一件是信物,他们又是通过什么方法相识的呢?

  几件首饰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,总不可能是两个人走在大街上,发现这个首饰,然后相认吧,这也太草率了。

  去华京还要几年,她放下首饰盒暂且不想这些事。

  拿过笔记本,把笔记整理出来,明天要去一趟山上,采一些野果回来。

  如果没记错的话,后天玉石沟就会下第一场雪。

  她要赶在无法上山之前,把所有的果子都摘回来。

  还有抽空再去一趟青山县,补齐最后一次物资,顺便试探秦家到底怎么回事。

  做好计划她渐渐地睡着了。

  迷迷糊糊间,好像听见陆怀玉洗完澡回来,耳边有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。

  心里装着事情,睡得就不太安稳。

  乔雨眠睁眼时,天刚蒙蒙亮。

  她摸黑穿上衣服,戴上帽子往山上走。

  刚走到山脚,就看到山上走下来一个人。

  那人身量高挑,肩膀处的衣服被两条细细的绳子勒得凹陷进去,应该是背了比较重的东西。

  乔雨眠往前走两步定睛一看。

  “原来你这么早就出来捡柴啊。”

  七零年,取暖的柴火都是很珍贵的东西。

  城里人不靠山没有柴,有钱人家烧的是煤,穷人家买不起,就买用碎煤粉掺秸秆粉做成的蜂窝煤。

  玉石沟烧不起煤,主要的柴火就是每年地里剩下的废料。

  玉石沟种大豆,高粱,水稻和玉米。

  水稻剩下的稻草可以编草鞋,盖房顶,用处很大几乎不会拿来烧火。

  主要燃烧的就是大豆秸秆玉米秸秆和脱完玉米粒的玉米棒,再趁着大雪封山,捡一些干树枝,就能安全地度过冬天。

  陆怀野看到她也十分惊讶。

  “咱们家干的活少,玉米秸秆和玉米棒分得少,我想着在下雪之前多捡一些柴。”

  “倒是你,你这么早来山上干什么?”

  自己要沤肥定然是瞒不住全家的,她也不想瞒。

  “还记得我跟你说过,我爸爸之前育苗会用天然肥料。”

  “那些富裕的村子都会有果树,那些烂果虫果都会用来沤肥,代替农药灌溉庄稼。”

  “玉石沟没有果树,我想着摘一些山里的野果子,学着我爸爸的方法沤肥。”

  “等明年种地时,直接用上肥料,看看能不能增产。”

  陆怀野抬手把乔雨眠的帽子扶正。

  “你应该叫上我的。”

  “你在这等我一会,我把柴送家里去,跟你一块找野果。”

  “我知道哪里的野果多!”

  乔雨眠应声后,陆怀野便加快了脚步。

  等陆怀野再回来时,天已经大亮了。

  两个人往山上走,也遇到了两个捡柴的人。

  互相打了招呼,陆怀野带着乔雨眠走了另外一个方向。

  越往里走,灌木越高,树也越密,要不是陆怀野带着她,她是绝对不会到这么深的林子里来的。

  可越过这片小山头,便看到了几棵刺梨树。

  乔雨眠拿了准备好的编织袋跑过去摘。

  已经入冬,很多梨子已经成熟掉落,还剩下的都在枝头,她够不到。

  陆怀野见状,大跨步走过来,几下便爬到了树上。

  他双手拽住树枝,整个人像是大猩猩一样使劲摇晃树杈。

  剩下的梨子便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。

  几颗树如法炮制,不一会就掉了满地的梨子。

  乔雨眠一边忍着笑,一边捡地上的梨子。

  陆怀野从树上跳下来。

  “你是在高兴,能捡到这么多梨子么?”

  “你先捡,那边还有很多苹果树,比这梨子多很多呢,你一会能更开心。”

  原来陆怀野根本不知道她在笑什么,还以为自己能捡到梨子很高兴。

  一想到,一会的苹果树,他也会像大猩猩一样摇晃树枝,她实在忍不住,梨子都不捡了,蹲在地上笑出了声。

  乔雨眠笑成这样,让陆怀野大为不解。

  “雨眠,不就是一些梨子苹果么,长的奇形怪状也不能吃,你怎么开心成这样。”

  乔雨眠点点头。

  “我就是开心,哈哈……哈……没事,我不笑了。”

  陆怀野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。

  “笑吧,你笑起来最好看了。”

  陆怀野转身去捡柴,却给乔雨眠弄了个大红脸。

  哪有把情话说得这样直白的。

  掉下来的梨子不算太多,好在地上还有一些腐烂的。

  乔雨眠拿着小铲子,把那些已经腐烂的梨连同地下的腐叶一起铲进编织袋里。

  捡完之后,陆怀野拎着编织袋,带乔雨眠去下一个地方。

  路不好走,陆怀野拿着镰刀在前面开路。

  乔雨眠好奇。

  “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有苹果的?”

  陆怀野没有回头专心开路。

  “山脚附近的柴基本上都被捡光了,我每次捡柴都能遇到人。”

  “怕村里的人觉得我们后来的抢占了他们的资源,所以我想着起来得早一点,去深一点的林子里捡。”

  “而且……”

  陆怀野站定,乔雨眠急忙跟了上去。

  “而且什么?”

  她抬头看陆怀野,就见陆怀野眼睛亮亮的,嘴角带着微笑。

  乔雨眠看着他抬起手,然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。

  满是枯枝腐叶的地上,竟然躺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。

  “野鸡!”

  乔雨眠跑过去,又在野鸡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笼子。

  笼子里有一只灰扑扑的兔子正在四处乱撞。

  陆怀野大步迈过来。

  “这里比较深,乡亲们很少往这边走。”

  “我在柴房里看到了几个笼子,把笼子放着准备逮兔子,又下了几个套子。”

  陆怀野把野兔笼子打开,捏着兔子耳朵颠了颠。

  “现在的野物都是最肥的,马上要过冬,他们都在囤积脂肪。”

  “我前面还有几个野鸡套子,一会你就看到了。”

  果然,再往前走又套住了一只野鸡。

  两个人进山这一趟收获不少。

  除了一编织袋的苹果和刺梨,还有两只野鸡和一只兔子,

  其实山上的野物是不许逮回家吃的,但也有人偷偷逮。

  为了不让村民们看到,陆怀野直接扭断了野鸡和野兔的脖子,把这两个藏进了柴火里。

  索性在山里没被人看到,下山往家走的路上倒是碰到了不少人。

  陆怀野的柴打成了捆背在肩膀上,乔雨眠跟陆怀野抬着编织袋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,理所当然也以为是柴。

  林大嫂跟那几个妇人像是刚洗完衣服回来。

  她摆了摆手,让那几个妇人先走,然后过来跟两个人搭话。

  “小两口这么勤快,都不休息,这么早就上山捡柴啊。”

  乔雨眠笑着回道。

  “是啊,家里人口多,不多备一点,怕冬天不好过。”

  “林大嫂,林二嫂没事吧。”

  林大嫂眼角眉梢都是笑。

  “还好你及时阻止了她喝那碗药又把这件事捅了出来。”

  “你都不知道,我们刚上了板车,在路上她就见红了,娟子哭得不行,说这孩子肯定保不住了,我吓得手脚都麻了。”

  “可还没等走到医院,血就止住了,在医院打了一些保胎药,这才平稳下来。”

  “雨眠,多亏了你,我们全家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。”